作者：王晓艳

大家晚上好！时间到了，我们开始。今天的主题是“羞耻”，羞耻是一种情绪。既然是谈论情绪，我们先要从一个小小的科普开始，就是大致要了解一下情绪的分类。

通常按照情绪出现的时间，会分成两大类，一大类是基本情绪，也就是在出生第一年的时间里发生发展出来的；还有一大类，我们称之为复杂情绪，是一到两岁左右的时间开始慢慢产生的。

所谓的基本情绪，比如说刚出生不久，妈妈给小婴儿喂奶喝，婴儿很满足，“满足”是一种情绪；或者有个什么东西含到嘴里很难受，就会觉得厌恶；抑或哪里不舒服了，觉得痛苦等，这些都是还由生理来控制的情绪。慢慢随着孩子的长大，可能2到7个月的时候，开始分化出更多的情绪，比如说生气了，就会有愤怒的情绪；害怕了，就会有恐惧的情绪；或者说高兴了，就是一种快乐的情绪；或者难过了，一种悲伤的情绪就产生了。以及随着孩子慢慢长大，可能会玩一些玩具，按个什么按钮，声音就响了，他们会很惊讶，就会有惊讶的情绪。这些都是在一岁之内（即哺乳期阶段），孩子会慢慢生发出来的情绪状态。心理学家发现，无论在何种民族文化之下，正常发育的孩子都能够发展出这些情绪，我们称之为基本情绪。

而随着孩子的成长，可能一两岁左右，会产生更复杂的情绪，即复杂情绪。复杂情绪还有一个词，叫“自我意识的情绪”。所谓自我意识的情绪，就是说这些情绪的产生和发展，是和自我评判、自我价值、是否符合社会标准、好与不好，以及在自我的比较当中是更高一点的，还是更低一点的，是跟这个相关的情绪。我们今天讲的是羞耻感就属于这一类，相近的有羞愧、惭愧、害羞、尴尬等一组情绪。这一组复杂情绪，通常都是自卑的、不好的、在自我评价系统中处于一种不被认可、不被接纳的情绪状态。与之相反的情绪，比如自豪、骄傲、或者是再让人不舒服一点的自负、自大、傲慢这类情绪，好像在自我的评价或者比较当中，处于一种更优越、更好的、或者说自我价值感更高的这样一类。既然有比较，就会产生你比我更厉害，你比我更漂亮，比我赚的钱多，嫁的老公更好，或者现在可以生二胎了，妈妈更喜欢弟弟或妹妹，弟弟或妹妹得到的爱更多等等，这个时候，就可能会产生嫉妒的情绪。除此以外，如果有什么事情做错了，妈妈说都是你的错，就会有内疚的情绪。这部分的情绪，就是我们所说的复杂情绪，其产生是有一定的社会文化标准的。

既然谈到复杂情绪，是自我意识的情绪，那么这类情绪的产生，也是和自我意识的产生相关联的。如果大家知道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实验，叫“点红实验”，过程是这样的：选择一些几个月到一两岁大的孩子，让他们的妈妈假装帮他擦脸，但在他们的鼻子上抹一点红色。抹完以后，将他们放在镜子前面。大概要等到这个孩子一岁半到两岁左右的时候，会知道镜子里的人就是自己，并发现那个鼻子上的红的不是我的，我要把它给抹掉。这个抹掉的过程，意味着这个孩子开始有了自己，自我的意识，“我是谁”这么一个概念开始产生。伴随着自我的产生与发展，所谓的与自我相伴的好或不好的情绪，就开始慢慢地生发出来了。

而在自我产生的过程中，所形成的羞耻的体验，又是怎么出现的呢？这就需要从“镜映”的概念开始谈起。如果大家还记得我刚刚讲的点红实验，我们对自我身体的认知，最早是从镜子里来的。或者现在手机拍照很方便，拍个照片，告诉宝宝就是照片中的这个人，然后慢慢我们开始知道这是谁，这个就是我。因此，我们需要有一个被外部照到，然后才知道我是谁的过程。这是是生理学意义上的自我。

除此以外，我们还有一个心理学意义上自我：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？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呢？是被人喜欢的还是不被接受的呢？……这部分的确认，也需要一个镜子，只不过这个镜子并不是我们生活当中实际看到的镜子而已。

临床心理学里的精神分析学派，里面有一个分支叫做客体关系学派，它其中有句话我很喜欢：我不成其为我，如果没有一个你来指认。也就说我们到底是什么样人，需要另外一个人作为镜子，去指认我们，去看到我们。那么，这个镜子是什么呢？英国有一个挺著名的精神分析师，他也是儿科医生，叫温尼科特，曾经说过：妈妈的脸是镜子的前身。一个婴儿笑还是哭，TA的举动是不是被回应？妈妈看着TA喜欢吗？TA的这个举动被接受了吗？……所有这一切，其实是通过妈妈的脸做为面镜子，让孩子从妈妈的脸中得到自己身份的确认。

当然，在这个过程当中，所谓的“妈妈”其实是广义上的。只不过因为可能在任何的民族、国家、背景文化当中，母亲通常都是扮演着照料者的角色，这个“妈妈”是就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主要照料者的合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