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：戚晔 

 

“嗞啦——”青菜，倒入热油锅。菜叶上的水，在锅内，发出，砰砰炸响。她，手拿木铲，此刻，不像是在翻动菜，光听声音，以为，是在打铁锅。

 

斜躺沙发，正划手机的她老公，听出异样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 她没说话，继续炒。他不耐烦，“你想怎样？周末，也不让人安生。”

 

“你，还有周末。我呢？哪天，是我的周末——” 她扔下菜铲，冲进卧室。床上，刚哄睡的，六个月大的小宝，又吵醒了。

 

在所有的母婴产品里，最没用的就是男人，她绝望地想。卧室里面，大人，小孩都在哭……

 

 

1.

负面情绪出来，还是好妈妈吗？

 

这场景，我很熟，也有同感。我以为，要安全替代一个婴儿的爸爸，你只要在手机里，录上三句话，随机播放就好了，“ 孩子哭了，你快看看”“孩子饿了，你快看看”“孩子拉了，你快看看”。

 

我也曾经是一个“愤怒的娃妈”。独自带娃1小时，我觉得孩子就是我的生命；带娃6个小时，我觉得儿孙自有儿孙命；带娃11个小时，我就觉得以后孩子，还是送寄宿学校的好；带娃48小时，我就会想，人贩子怎么还不来？

 

我总让自己，处在愤怒和焦虑的情绪当中，也常常怀疑自己，我到底是好妈妈，还是坏妈妈？为什么看宝宝，有时觉得他像天使，有时又觉得他像个魔鬼？

 

我在想，如果要给妈妈这个角色打分的话，我到底可以打几分？

“70分还是0分？”

 

当和别的妈妈一起交流时，我发现愤怒和焦虑的情绪冲突她们也有。其中有位妈妈，她是位职场精英，据说还管理着一家大公司，但和孩子单独相处时，她也常有强烈的受挫感，总觉得自己，就是一个十足的失败者。她跟我说：当愤怒的时候，真想把孩子，直接从楼上扔下去。但过后，又常会为这个“可怕”的想法焦虑不已。

养育中，妈妈们常会出现“焦虑”和“愤怒”两种情绪。也总有人问：“那，我应该如何看待自己的负面情绪呢？”“当负面情绪产生，我还算是个好妈妈吗？”“好妈妈，是如何被定义的呢？”

 

 

2.

情绪里，藏着什么？

 

要了解这些问题，我们先来看看情感是怎么被解读的。情感包含两个部分：一是我们的感受，二是与这个感受捆绑的相应认知。这里的“认知”啊，简单说就是对这件事情的一个认识和看法。为了方便解释，接下来仍然沿用“认知”这个词。这里有个公式就是：情感=感受+认知。比如我们前面提到的焦虑，就是一种糟糕的感受，加上这个糟糕的事情，即将要发生的认知。所以，我们一般会在焦虑前面加一个词“预期”，“预期焦虑”。既然，是“预期”嘛，就表明这个事儿，并没有真实发生。

 

就像我们前面提到那位妈妈，她在愤怒时会有扔娃的“冲动”，这个想法让她感到非常焦虑。然而，这个“糟糕的事情，只是想象，并没有发生”。我们发现，这里是“有感受没有认知”的，如果有认知妈妈就会明白，这只是想象，没有真实发生啊，所以也没有必要焦虑嘛。

 

比如开头吵架的那对夫妻，妻子忙家务，看丈夫玩手机不理自己，产生不舒服和不满意的感受。而这感受相应的认知就是，要么我是一个完美的、成功的好妈妈，要么我就是一个孤立无援、失败的坏妈妈。说白了就是，提前体验了成功和失败的两种冲突性感受，提前预支了自己的焦虑情绪。

 

这让我想起，最近一位旅居国外的朋友，跟我说起的，让她哭笑不得的一件事儿。

 

她的儿子Joy在洗澡时，不小心吞下一小块肥皂，她慌慌张张地打电话向家庭医生求助。医生说：“我现在还有几个病人在，可能要45分钟后，才能赶过来。”  我朋友就问：“那在你来之前，我该做什么呢？”医生说：“给Joy喝一杯白开水，然后，用力跳一跳。你就可以让Joy，用嘴巴吹泡泡来消磨时间了。”

 

我朋友说，当时医生的话，猛一听，有些蒙圈儿。她细想后，发现自己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。当然，她确实也给Joy喝了点白开水，但Joy没有蹦跳着吐泡泡玩儿。我们看到医生的话，事后还是让我朋友对焦虑有缓解的作用。这是认知的部分。

 

既然，我们前面提到情感包含“感受”和“认知”两个部分，现实生活中，像“有感受没认知”的现象还是很常见的。比如，我们常听人说“我有一股无名火，压都压不住啊！”意思是什么呢？这“无名火”，让我非常难受，我不知道它是什么。这相当于，没有认知相伴。其实啊，并不是真的没有认知，只是认知在当时没有被及时找到，被压到潜意识里了。

 

其实我们都知道，吵架是会有快感的那部分存在的。要不然，人们也不会乐此不疲地总吵架。有的夫妻，他们吵啊吵，吵了一辈子。直到其中一方，去世了。我们假设，这去世的一方是女的，留下的那个男人，才发现吵架有快感，而这个认知，对这个男人来说，就是被压抑了的。

 

 

3.

足够好的妈妈，什么标准？

 

以上两种情况，都属于压抑状态。压抑行为，除了会让身体产生不舒服感，日积月累，不处理，还会引发身心疾病。对养育宝宝的父母，压抑情绪，当被成长中宝宝感受到，更会影响宝宝人格形塑。

 

一个健康的、稳定的、整合得比较好的状态，是“感受”和“认知”同时出现。当一个妈妈认为和宝宝相处久了，心里烦躁，想要推开孩子，甚至，会有愤怒的情绪产生。这都是可以的，是被允许、被接纳的。如果自己不允许，不肯接纳这些情绪，就容易产生“我不够好”“我是个失败者”“我不是一个好妈妈”等等这样的消极想法。

 

我们都知道，妈妈的情绪处在一个相对稳定、成熟、整合的健康状态，对宝宝的情绪发育、发展是极为重要的。所以，我们要常常觉察自己的情绪，看看当情绪来临的时候，感受和认知是否都有，是否同时出现。另外，事事要求自己做100分，做完美的妈妈，也没有这个必要。因为实践证明，妈妈只要做到60分，就行了。

 

英国心理学家温尼科特，提出enough monther这个概念，中方翻译过来的意思是“足够好的母亲”，也可以叫“足够好的妈妈”。这个“足够好”，也只有60分，不是100分。妈妈在回应孩子需要的时候，只需回应60分，留出40分的空间，给孩子自我创造，自我成长。做到了60分，就是足够好的妈妈。

 

当然，“足够好”也意味着：妈妈除了要对孩子表达爱之外，也要恰当的向孩子表达恨、烦恼、不满意等等这些情绪。其实啊，孩子并不害怕妈妈生气、发火。只要妈妈是真实的，并且在生气、发火后，能跟孩子聊聊自己的感受，和对这件事情的看法、认识。而且呢，孩子喜欢妈妈与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交流，因为这会让TA感受到自己被认同，还会感受到被尊重。这样的互动方式，是孩子成长需要的。

 

对自己糟糕情绪的接纳，是我们人格成长的标志。有感受，有认知，这是妈妈情绪稳定地表达，更是一种成熟的、健康的人格状态。

 

比如0-6个月的宝宝，要想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，我们可以先了解一下，TA们心理发育的特点。处在这个阶段的宝宝，TA是分不清妈妈与自己之间有区别的，TA认为“世界”和自己是一体的。TA饿了，有个乳头，会“自动”送到嘴里。TA吃饱了，乳头就会“自动”的离开。换句话说，小宝宝认为：“我，完全可以用我的想象来控制整个世界，我就是宇宙的中心。”

 

这是0-6个月年龄段宝宝的心理状态：TA一方面认为，这世界完全由TA来控制，另外一方面，TA也透过妈妈的眼睛来看周围，来观察和了解这个世界。

 

在卧室和妈妈一起哭的那位宝宝，相信他，也看到了这世界，有不完美的部分，而这不完美的世界和空间，也给了宝宝自己探索和自我成长的机会。因为此刻，他知道，妈妈是真实的存在，不是幻想出来的。

 

当妈妈有负面情绪想出来，就让它出来吧，因为，不拒绝，才能留出宝宝想要的40分空间来。60分，就是足够好的妈妈。

 

看见母子在哭，孩子爸爸推门进房，他先紧紧抱住了哭泣的妻子。当妈妈笑时，小宝宝也看见了……